卷六

后汉更始

〖一〗刘玄尸位,召祸之门

第39卷,汉纪三十一,淮阳王更始元年,癸未(公元23年)



为名而有所推奉者,其志不坚;人为名而尊己者,其立不固;项梁之立怀王,新市、平林(平林,陈牧、廖湛所领导的平林兵)之立更始是已。天下愤楚之亡而望刘氏之再兴,人之同情也,而非项梁与张卬、王凤、朱鲔(张、王、朱均为新市兵首领)之情也。怀王、更始不思其反(反,反叛),受其推戴而尸乎其位,名岂足以终系天下而戢桀骜者私利之心乎?怀王任宋义、抑项羽,而祸发于项氏;更始终恃诸将、而无与捍赤眉之锋。徇不坚之志,立不固之基,疑之信之,无往而非召祸之门。

呜呼!其危也,非一旦一夕之故也。而士之处斯世也难矣!彼以名而立君,而我弗事焉,则世且责我以名义;顺而与之,则今日之输忱(输忱,献纳真情),且为他日党贼之地。荀彧所以退不保其身,进不全其节也。嬴氏之暴,楚之亡,莽之篡,汉之中绝,苟有心者,孰不愤焉?而斟酌于从违(从违,依从和背离),在间不容发之顷,一往之志,义未审而仆(仆,跌倒,使覆败。此处引申为葬送)其生平。无他,不揣其实而为名所动也。慎之哉!

 

观鱼曰:对于怀王、更始帝来说,在受拥戴之时,就已处于两难,进则为傀儡,刀俎鱼肉;退则难免当场丧命。因此,从暂且保全生命以寻找机会的角度来说,他们的选择是最优的。至于其最终下场,正所谓“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”,一味批评其“不揣其实而为名所动”有失公允。

 

〖二〗縯之死,失之度德量力

第39卷,汉纪三十一,淮阳王更始元年,癸未(公元23年)



力均则度义,义均则度德;力可恃也,义可恃也,至于德而非可以自恃矣。伯升果有天下之志,与更始力相上下而义相匹,则以德相胜,而天下恶能去已?诸将之欲立更始,无亦姑听之而待其自獘(獘,同毙)。如其不弊(弊,獘的异体字),则天且授之,人且归之,而恶能与争?如其獘,则姑顺诸将之欲,自全于祸福之外,遵养(遵养,顺应时势或环境而积蓄力量以待时。故高帝受巴、蜀、汉中之封,而待三秦之怨、三齐之反以屈项羽,而羽终屈。伯升不知出此,婞婞然与张卬、朱鲔争,夫天下之大宝,岂有可自争而自得者乎?其见害于诸将也,不揆(揆,音kuí,度量,揣度而犯难(犯难,冒险)也。李轶且扼腕而思害焉①,况他人乎?

 

 “扼腕”,李轶本与刘兄弟交好,后参与杀害刘,故云。

 

观鱼曰:诸将欲立刘玄为帝,刘则主张刘玄称王,不能说刘此时没有天下之志,但其建议确实考虑周全、有远见。至于其被害,主要原因在于刚愎自用:既未能见微知著于前,也未能从谏如流于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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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标题:卷六(1)发布于2021-07-09 13:49: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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